"小姐, 我們這裡狗不能進來喔!"
穿著圍裙的小姐, 對著正站在一堆乖乖躺在明淨溫馨玻璃櫃中的甜甜圈,
以及距離點餐處還有十七個人的我, 面無表情的說.
"我知道, "
腦中立刻浮現出十分鐘前在門口看到的禁狗貼紙的我, 沒好氣地回答,
"可是我在排隊, 我不能帶她出去. "
同為服務業的我, 當然知道所有的規則都不是小姐自己訂的, 她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更何況, 也不是所有的寵物飼主都能夠體諒別人的不便, 所以, 大家只好醜話先說在前頭.
但是, 這一切的一切, 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一加一不等於二; 不, 或者該說是, 一加上負二不等於負一.
1 + (-2) = -1 ??
簡而言之, 就是像這樣的東西.
為什麼吃個甜甜圈, 要排上三十分鐘到兩個小時甚至五個小時的隊啊?
我又不是自願來吃的, 我只是因為開完一個會, 反正要等車夫,
那就試試運氣, 如果真的排到了就賺到, 如此而已.
因為老娘從第一次吃這個牌子的甜甜圈以來, 根本就沒排過隊.
不管是第一次在小樽站前, 買來當做從札幌坐回本州夜車上的早餐;
還是每次從新千歲到旭川投宿, 吃完晚餐在平和通鬼混時,
覺得吃完鹹的然後務必要吃所以便去買的甜點,.....
從來只有小姐等我在櫃檯前嗯嗯啊啊不知要選哪種口味,
哪有我在那裡等小姐的事?!
而現在, 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排隊?! 它又沒有比較好吃;
更何況, 我也沒有那種旅行時的好心情.
再這樣排下去, 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加不堪.
為什麼我要排隊買甜甜圈?
為什麼我不能去玩??
我真的很可憐.
聽完我以上的轉述, 小花說, 你不是不能去玩, 是還沒有排好時間而已.
是嗎? 但是我就是覺得自己很可憐. 一旦觸到每個人的罩門,
那問題就會沒完沒了地放大個無窮無盡.
"可是你不覺得在那邊等很有趣嗎?
可以觀察別人的表情動作以及偷聽別人在講什麼等等. "
小花繼續說.
這樣說起來, 我倒是覺得那一行人都像正在等待執行死刑的囚犯,
每個人都引頸望著行刑台邊的劊子手, 忐忑著何時會輪到他.
不過, 這不是重點, 等待也不是重點,
如果我存心要等, 一定會帶本書, 大不了再加個小板凳;
時間夠的話, 連學生作業和命盤都可以拿來改跟批.
總之, 對於一個天生勞碌命的人, 這些都不成問題.
問題是, 這整件事就是觸痛了我的新仇舊恨,
可以說的與不能表達的, 在心裡蜿蜒著的, 種種曲折與糾葛.
所以, 這根本不是一件那麼容易就能釐清的事.
"小姐, 那你有狗鍊或狗繩之類的東西嗎?"
從廚房繞了一圈出來的小姐, 看了一眼仍舊待在我腳邊的肥屁,
繼續無奈, 但有耐性地問.
"沒有. 因為我在排隊, 所以我根本沒辦法把狗弄出去!!"
我的臉上, 已經被種種不能說的內心屎, 給爬滿了.
然後我站起身, 前頭是慌慌張張不知為何忽然被馬麻趕來趕去的肥屁,
走出了店門.
沒錯, 我已經不想等, 也不想買了.
因為我根本沒那麼愛甜食, 除非有天時地利人和的致命因素.
而且, 我不禁偷偷地夢想著,
既然這次沒吃到, 那就表示我有機會再吃到, 那種不必排隊的甜甜圈.....
只要活著, 就有希望吧.
所以, 我要向中壢中正路上那家編號029的Mister Donut 被我兇到的小姐道歉,
因為自己是做服務業的, 竟然還這麼機車加喇叭, 我真的很白目.
不過, 或許每個澳洲來的客人也不是天生本性就這麼壞,
也許是因為, 在那個當下, 他們的心中,
剛好被勾起了一堆難以釋懷, 但與你其實徹徹底底無關的心酸和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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