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二十六分過半
到十點三十一分過半
我從來都不知道
五分鐘
竟然會有這麼漫長
當然
如果你是一個曾經蹲在馬桶浴缸旁邊的地板上
正在瞪著HCG檢測盤
一眼都不敢撇開
一口氣都不敢大喘
深怕一個鬆懈
那屬於T行的紫紅色直線
就會一不小心跑出來
的女性
我想
你就懂得我在說什麼了
如果這不是你人生中數一數二漫長的五分鐘
那麼
應該也排得到前三名吧
雖然為何會讓每個人的這五分鐘(或十分鐘)變得如此難熬的原因
也許完全不同
但是其中絕對都隱藏了一條致命的直線
多
或少出現了一條線
可能都會鬧出人命來
(在這個題目中
只有婦產科醫生擁有唯一的答案吧
我的意思是
只要多了一條線
他們做成生意的機率就大增
不管對方是要讓那條線活下來
或是
給它死)
在等待的過程中
除了不由自主地和你信仰的神說話
又能做些什麼事呢
說著說著
我交換了一個很像為何租車比買車好之道理的條件
(哼
交換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
隨便就可以和老天交換
你到底憑什麼跟祂談條件啊?!)
總之
人類就是如此無知
明知道上帝造物就是為了延續生命
不給你一點形而上或形而下的美爽誘餌
哪個人會笨到上鉤去賠掉未來
白痴的要命
愚蠢的要命
悲哀的要命
五分鐘過了
十分鐘也過了
再過去的
根據已經被我反覆研究捏到發皺的說明書上寫
"已經沒有參考價值"
不過在離去前
我還是龜毛地仔細確認了一會
在C線右邊的
那塊無邊無際的空白
是完全空白的吧??
基本上
空白代表的東西都很無助
例如
不會寫的考卷
不進帳的存摺
沒人來留言的部落格
不知道要做什麼的剛失戀下午
失去目標的人生
但
這是一片多麼美好的空白啊
我從來都不知道
僅僅是一片空白
就可以如此的美好
奇異恩典
忽然想起這首宗教歌曲
雖然上帝知道真正原因後可能只想搖頭歎息吧
這就是人啊
就是只能為人不能為神的人啊
我的靈魂
彷彿也已跳離身體的邊界
到達了一片空白
檢視著那個蹲在地上的
正在被自己搞得團團轉的可憐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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